第 1 章

一

深冬，一輪冰透的圓月高高懸在遠處的沙丘之上，將天地間映得一片清白。城墻外，一顆胡楊樹斜斜地聳拉在沙丘中，像極了吐蕃兵逃跑時丟下的戰旗。

我扶著腰間的配劍，透過月下飛揚起的縷縷黃沙，掃視著可能藏匿的吐蕃探子。焉耆、於闐、疏勒三個重鎮失守，這裏是我們安西軍最後的城池——龜茲。最近一個月，吐蕃人已經攻了六次城，城中彈盡糧絕，最後的大戰一觸即發。

突然，一道強光從天而降，一個男子憑空出現在我前方不遠處。

他疑惑地看著四周，有點暈頭暈腦地樣子。

我幾步上前，揪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按：“奸細，哪裏逃！”

其他人也一擁而上。

沒多久，我們就將他捆得像粽子似。

男子留著奇怪的短發，穿著奇怪的衣服，背上背著奇怪的包。他長得白白凈凈的，身上一點臭味和血腥味都沒有，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，真好聞。

我忍不住湊到他臉上聞起來。

他嚇得直往後縮，大聲嚷嚷起來：“我是從朝廷來的，我也是大唐人，我要見郭昕將軍。”

我掐住他白凈的臉蛋使勁兒擰：“大膽，竟敢直呼我義父名諱！”

嘿嘿，手感真好，滑滑的，剝了殼的雞蛋似的。

我心猿意馬。

他吃痛：“哎呦，將軍，我真的要見郭昕將軍，有密報！”

義父豈是他想見就能見的？我將他身上奇怪的行李查了個底朝天，連吃豆腐帶揍的打了他一頓，沒問出什麽，這才把他送到義父的書房。

自己則守在門口，心癢癢的，不停地咽口水。

這男的真的很好聞，若他是吐蕃的探子，我就把他洗剝幹凈，捆到床上替我暖幾天腳再說。長這麽大，身邊盡是老邁的爺爺叔伯，我還沒抱過這麽可愛的男人呢。

不知道他跟義父怎麽說的，很久之後，義父將我叫進屋子，滿是傷痕的臉上直放光：“郭月，以後你負責保護華卿小子，陪他在城裏走走看看。”

幹嘛要保護這個奇怪的小子？我不解，但還是領命：“末將領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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